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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历程

当代国画流行病（二）

大展热
    医学上有各种以热命名的疾病，如“猩红热”、“产褥热”等等。名曰“热”，其共性症状为热度超乎人体正常体温。在下所言大展热，亦因其热度过高而得名。当然，艺术展览自身无可厚非，其诞生的原本意义在于展示和交流，在于促进创作。然而，当下社会的价值观念呈多元状态。“天下熙熙，皆为利来；天下攘攘，皆为利往”，原本许多纯粹、圣洁的事物都沾上了利益的铜臭味儿。在画界，艺术还能把这一味道用体面的形式包装起来，这就是现在社会上风行的大展。当前可谓大江南北、长城内外，全民办展：有党、政、军、群、艺术机构主办的，有媒体主办的，有企业界主办的，有国内的，有国内外、海内外联合主办的；有国家级的，有省市级的，有区县级的；有综合展，有分类展；有年展、双年展，有交流展、邀请展，还有各种某某杯大奖赛等等。一时间，办大展几乎变成了一种时尚、一种运动，此起彼伏，如火如荼，名之为热，丝毫也不过分。
    说大展热是一种病，是因为大展对当代国画创作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。对一般的画家来说，参加大展仍不失其为艺术成名的进取之路。特别是冠有权威主办头衔的展览，其入选、展出、获奖、出书，直至取得入会、收藏等各种荣誉称号和资格条件，都可以使画家一夜成名，名利双收。因此，当今的大展变成了一支魔棒，指挥着芸芸众生的画家疲于奔命地为参展而创作，大展需要什么就画什么，什么能获奖就画什么，一切唯大展的马首是瞻。这使许多画家悖逆了自己的资质和特长，成了大展的牺牲品。因此，大展的运动化实际上干扰了当代国画创作的正常状态，并产生了一种误导。不错，大展一年造就的数以百计的各类奖项得主确实得到了实惠。但是，金榜题名者毕竟只是少数，大部分的参展画家是在为主办者当托。事实上，大展的真正收益人是承办者。他们拉赞助捞钱，征稿赚画，广告宣传扬名，可谓一举数得。而大展评奖中的真真假假、鱼龙混杂、明里暗里的手脚，却难再以奖论矣。
笔会病
   笔会由来已久，非当代独创。中国美术史上没有“笔会”一词，只有“曲水流觞”的文人雅集。“雅集”与“笔会”，共同之处都是文人骚客聚集在一起舞文弄墨。但前者的目的是交流艺术和思想，后者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。也正是这画与钱的交换，使大批画家趋之若骛。一时间，长城内外，画家奔忙；大江南北，笔会滔滔，由此构成了当代中国画坛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据一位业内人士称，每年笔会造就的千万富翁约有六十位左右。可想而知，百万富翁、十万富翁应不计其数了。如此粗略地估算一下，一年全国用于笔会的费用大概约数百亿人民币。
    投入如此之大，地域如此之广，笔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？是什么因素拉动的国画消费市场？笔会对当代国画发展有什么影响？这些都是值得认真研究的课题。
    谁在搞笔会？从已发生的情况看，几乎囊括了政府机关、部队、各类企事业单位、私营老板等各色人等。笔会的作品，用途主要是送礼。据某省的一位画廊经理讲，每年元旦至春节前后，从他的画廊卖出的国画作品，销售额达百余万元。北京的一位画家则一针见血指出：腐败养活了画家。那么，目前这种笔会的用途和形式，对当代中国画的创作和发展，其负面影响是极为严重的：      其一，破坏了中国画的市场秩序，阻碍了绘画市场成熟发育的进程。中国的绘画市场至今尚未形成规范的重要原因之一，就是因为笔会的存在和愈演愈烈。只要给现钱，钱可不问多少，路可不问远近，画家们就会趋之若骛。笔会于是成为吸引画家、格局市场的操盘手。其二，笔会的形式从某种意义上说，破坏了中国画的创作规律，把本来严肃的创作变成了表演甚至是杂耍。它降低了中国画的品位，丑化了民族艺术的形象，使公众对国画艺术产生了误解。其三，娇生惯养出画家的许多不良习气。像走穴、出场费等演艺圈中的游戏规则，国画家们也正在遵循和享用着。也许，笔会的繁荣，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国画艺术的价值被市场认可的程度，但是繁荣背后的灰暗、陷阱及遗害却足以令人警醒。
吹评病
    之所以把批评说成“吹评”，是因为批评家放弃了“批”的本意，而一味地在“吹”字上做文章，由此弄出个“吹评病”来。当然，由“批”变“吹”个中缘由确实不少：有批评家的学术素质问题，人格修养问题，批评标准问题，养家糊口问题等等。但更多的原因似乎是画家的心理承受力和对待批评的认识问题。
    艺术批评是一个学术范畴。客观而公正的批评，对画家及其作品是负责任的。良好的批评环境，能为艺术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土壤。一般地讲，任何一个画家都有发展的空间，都有创造的潜力，怎样开发，怎样引导，怎样定位，批评至关重要。在此提醒画家们，不要为了做文章里的“大师”而留骂名于后；不要因为文章里的“作品”集“百家所长、别出一格”而迷失自己的创作方向。一个真正的艺术家，应当理智地认识自己，许多事情并不像画家所理想的那样，批评家吹成什么，就真的成了什么，那是小孩子都知道的“皇帝的新衣”。
    另一种原因，许多画家可能是中了“文革”的病，或者是文化素质太低，把“批”字与“批判”、“批斗”划了等号，容不得一点逆耳的批评。殊不知，黑格尔写了一部《费尔巴哈哲学的批判》，不仅成就了黑格尔，也成就了被批判的费尔巴哈。这就是批评的妙不可言之处。当然也有不少聪明的画家在巧妙地利用批评，他们不惜掏钱请人“骂”自己，在骂声中传播影响，成就画名。当然，此为炒作，算不上批评。
    对批评家而言，目前中国的批评环境的确不健康。在没有形成规范的艺术市场前，良性的批评环境难以建立。它涉及到诸多问题，这里不谈。从经济上说，就算千字千元的稿费，效益也可一次了断。而对画家而言，效益则可体现在文章发表后卖出的每一幅画作中。可持续性的效益使得画家不顾一切地请人吹评，批评家也不得不“适应市场需要”，捡画家爱听的说，作些与“笔会”性质类似的“文会”来。
    改革开放二十年来，最活跃的批评时期是八十年代。现在真的听不见什么批评的声音了。是后浪没能推前浪，人才匮乏？还是批评的职业从三百六十行中消失了。倘真如此，国画艺术必将大病矣。
    洞察不明，篇幅有限，意犹未尽，愿闻高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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