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墨自是代言人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赵德勋国画艺术欣赏

商登贵

幼年的赵德勋先生，生活在沂蒙山腹地，大学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美术专业，后来从事美术教研等工作。期间，他坚持习书作画，以至于数十年笔耕不辍。赵先生说，他最热爱的事业是艺术，他最想干的活是写字和画画。如今，赵先生终于夙愿得尝，成为济南市群众艺术馆的一位专职画家，以笔墨为能事，以艺术为天职。

对许多生长于平原和城市的孩童来说，山水自然总是具有更多令人心向往之的神奇魅力。于赵先生而言，自然之师虽然不是最初的启蒙者，但常年经其耳濡目染，未及描绘，却已深入内心，自是故土情深，一生挥之不去。因此，“师造化”对赵先生来说，虽然是去野外写生，多半可以看作是“中得心源”的画熟。何况，家乡富于诗情画意的曲水幽亭、芳草秀木，以及亲近自然养育而成的胸襟与情怀，都对赵先生的审美意识及艺术趋向的形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更为难能可贵的是，赵先生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绘画老师。门里出身，加以父亲有意识的引导和训练，整个青少年时期，赵先生都沉浸在艺术氛围的熏陶之中，时至今日，他的书画便自觉与不自觉地打上了齐鲁文化的烙印，以及纯朴敦厚的蒙山沂水情节，作品水到渠成地表现了较为明显的山东大汉豪纵、豁达、包容、担当的襟怀和气度。

通过作品，我们能够看出赵先生丰厚的笔墨基础和文化底蕴。他对中国书画史、文学史乃至世界艺术史的理解和感悟出乎常人所见。他对于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动向的了解和把握，及其对艺术思潮特别是绘画的影响，都是独特而又超乎寻常的敏锐、深刻和准确。凡此种种，都对他的创作产生了深刻而又积极的影响，致使他的作品趋于精妙过人之境。

一个有作为的国画家，谁也不可能离开传统的哺育。但不同的画家秉承和汲取的却是富有其个性气质的艺术基因。赵先生画风严谨，笔法苍劲洒脱；气韵游心内运；格调高洁清雅；墨色莹润似春山雨霁；诗意幻化如烟岚氤氲。他的山水画无论尺幅大小，都能充盈饱满，层次复叠，朴素中透露着古典的高贵气质。

我们看到，在“家”与“艺术”泛化的今天，创作的“瓶颈”也呈泛化的态势。无奈之下，许多人都在移花接木，走熟路，操近路，搞拿来主义。因此，许多人的绘画是模仿、拼凑加以涂抹、泼刷而形成的。而赵先生始终坚持脚踏实地，他正在通过自己的创作实绩，使多元化继承和创新成为可行之路。我们知道，传统既是万万不可忽视的宝贵资源，同时也是应该值得警惕的无形枷锁。赵先生从笔墨、情感到形象构成过程中的每个细节着手，充分调动其在绘画中能够产生的无极变数，使其表达绘画艺术在当今时代应该呈现的独特意趣和审美风范，他力求使自己的笔墨成为当下绘画语言的探索者和引领者，以免于步人后尘，进而独树一帜。赵先生说，作画就像赋诗，必有感而发，只要有自己的想法，有表达的愿望，总会因为个性特征和认识上的差异，不会重复前人，也不会重复自己。也正因为如此，赵先生的作品既有别开生面之处，又不失传统中的高洁雅致，他以绘画的方式建立起现实与理想、自然与艺术之间独特的同构关系。因此，他能够使司空见惯的物象，在情感的波动中，折射出妙曼的诗性姿态和丰盈的新潮元素。我们认为，赵先生的作品，于神韵中熔铸思想，于风采中体现精神。他用笔墨描绘的是自然、情志和思想，最终构建的将是具有时代意义的精神家园。

如果说国画艺术是一种心灵现象，那么，赵先生的每一次创作，都是对其精神世界开发性的认知。赵先生常常通过描绘自然景物及其情趣，再现个性化的生命体验，传达出画家敬畏自然、以及对自然之灵庇护和昭示万物的感恩之情。人生的大起大落，各种独特的磨砺悉数参与并熔铸于创作之中，喜怒哀乐，不可或缺。我们似乎能够感觉到赵先生作品中的真挚之情，和笼罩于画面之上的哲思圣训般的自然启示。他使画面的意境既生发于物形之外，又蕴藏于意象之内。这种从形神到情理的统一，虚实和有无的协作，尽可能地呈现出自然物象诗意化的时空穿透力，情景交融，意象呼应，这是从自然造化到神来之笔的跨越，是从形象构成到艺术审美的升华。唯因如此，作品才能丰富，厚重，才能历久弥新。

欣赏赵先生的作品，我们能够感觉到他构建的笔墨“阵容”中，有一种天地对应、包容万有的精神矿脉。他始终追求宗源与派生，强调丰富、圆融与完美。就其内蕴和张力而言，我们可以与“太极”原理进行联系。进而言之，不妨称其为太极法则。因此，我们认为赵先生创作中，其画笔时常保持在一种左右顾盼、上下映照、阴阳互补的使转状态。其墨色的多变性，也正好印证了这种法则在一个运笔周期中，所能产生的丰富性和极致之美。另外，从整体画面的构成到局部的虚实、动静、明暗、起伏、开合、阳刚、阴柔等等，都能感觉到这种“太极法则”的统率地位和平衡作用，并最终使笔墨达成有机地统一，呈现出慑人魂魄的艺术感召力。这说明，赵先生是在利用古典哲学原理指导着自己的绘画创作。

赵先生自言，他最为崇拜的古代大师是黄公望、王蒙和石溪。黄公望的苍莽秀逸、闲适俊迈之风，以及王蒙轻淡而滋润的笔墨技法，对赵先生的影响显而易见。而石溪构图的繁复重叠，境界的幽深壮阔，笔墨的沉酣苍劲，以及荒率苍浑的山石结构，清淡沉着的浅绛设色，赵先生无不得其精神又能因时而变，这是赵先生在继承的基础之上进行的融通与创新。同时，赵先生孜孜不倦地研习于当代杨象宪、陈我鸿、杨硕、张宝珠、张志民诸位名师大家门下，可谓书画技法广采博收，艺德精神兼修并蓄。

我们注意到，赵先生笔下的梅兰竹菊等花鸟小品，如同晨光亦或夕阳下的自然剪影，妙趣横生，简洁空灵，清新又淡雅，秀润又妩媚。同时，由于赵先生深厚的古典文学基础，使得他的书法和绘画都表现出浓厚的书卷气，传达出一个趋于成熟的艺术家不同凡响的国学底蕴和艺术禀赋。

当下，有想法的画家很多，有思想的画家不多，像赵先生这样思想能够成为体系的画家就更少。赵先生常说，画家根本用不着对自己和自己的作品进行附加的表白，一切都得靠作品说话。为此，他力求使自己的作品不仅形容健美，更为重要的是，画魂中要有高儒大德的精神气质和文化修养。因此，当我们欣赏赵先生作品的时候，他的作品也正在向我们作着自我介绍。赞赏之余，我们相信赵先生的艺术创作必将如日之升，辉映画坛。

2016岁末于济南

作者简介：商登贵，诗人、作家，出版散文集《履痕》、诗集《时间背后的手术刀》。